飞行模式

ᴼ̴

©飞行模式
Powered by LOFTER
 

【韩叶】一别


  叶修没听见闹钟响。
  他都不知道韩文清是怎么爬起来的,懵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有趟六点多钟的飞机,四点多就得起。手机亮度调到最暗还是刺眼,在青岛几天懒惯了的叶修瞅到4:34就闷头缩被窝,脑袋扎在韩文清肚子上,哼哼着困。
  "那你四十起,我叫你。"
  人还没清醒,负责叫的人一松劲,叶修清醒了三秒不到脑子就断了线。六分钟,那也是时间啊,还是赶紧窝着多睡一会。就这么想着,韩文清的手也落到他肩膀上抚了抚,把叶修摸成了紧贴着的鮣鱼,安安心心又睡过去。

  昨晚韩文清是搂着他睡的。也不止昨晚,每晚都是同一个睡姿:叶修面朝墙,韩文清一条胳膊放在他脖子底下给枕着,另一条胳膊就紧紧搂着一截腰,整个人颇有些睡着了也要壁咚的意思——叶修说的。临走的前一晚总是搂得更紧,叶修一双手哪舒服放哪,相当随性,韩文清也锲而不舍紧随其后,非要把十根手指全楔进叶修指缝里才算,整个人又闷不吭声,只有指头紧了又紧,显出那么点缠绵的不舍来;叶修说你这是舍不得我啊,铁汉柔情咯——韩文清没反驳,在他裸露的肩颈上轻轻吻,说,睡吧。

  四点四十,韩文清把叶修拎起来穿衣服。睡之前乱扔衣服的破毛病教训过也不管用,还给惯得越来越变本加厉,脱了扔了第二天总是韩文清给找。叶修一头软毛乱翘着,睡太短眼睛红红,看不清楚就眯着眼裹着被子往床沿探头探脑,喃喃着我毛衣呢扔哪了,老韩我心跳好快,我不想洗脸…想一出是一出被惯成了教科书级别。韩文清没搭话,把他毛衣扒拉出来抖了抖给套上穿好,说不想洗就不洗了,收拾收拾去机场,车在楼下。叶修茫茫然跟着点头,让韩文清用大一号的厚外套把他裹起来,然后亲一亲,在脸上碰了一下。叶修心想是嫌弃他还没刷牙呢。

  "到了…好,师傅,T2航站楼。"
  青岛凌晨冷得很,车里有暖风,比外边暖和好多倍。到机场开了足有半个钟,韩文清一路没跟他说话。

  叶修是有点晕车,暖风稍微加重了一点症状,出车门连句"谢谢啊"都蔫得没说,歪歪斜斜跟上韩文清,把两个人的手在一起交握着。
  "那边?"
  "跟着我走。"

  拿到登机牌,离登机时间还有四十多分钟,韩文清领他到圆椅上坐。叶修屁股不老实,一个劲儿挨挨蹭蹭地挤他。
  "老韩。"
  "老韩呀。"
  "跟我置气呢?天地良心我没干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儿啊,拿登机牌担保。"
  "老韩老韩老韩。"
  韩文清坚若磐石,眼睛紧紧盯住手机,手机连锁屏都没解开。
  行吧。叶修转头看一眼安检的长龙队,又拱拱磐石,说飞机不等人啊,安检可慢,要么我先进去…
  "你想走就走,给。"
  一句话硬邦邦撂下。叶修呆了呆,软下腰趴进韩文清胸口的厚衣服里,眨着眼睛一副要掉泪的模样;韩文清也没话讲了,摸到叶修抹眼睛的手凉得冰块似的,又倒杯热水给他捧着,说,你二十再进吧。
  
  结果就真拖了拖。安检区有牌才能进,叶修在队前头晃悠着玩手机,韩文清人高马大的和几个小女生挤在一起遥遥观望男朋友。进去之前俩人在大庭广众装作说悄悄话Goodbye Kiss了下,这环节每次送别都有,韩文清异常坚定,反倒是叶修老推三阻四脸红心跳顾左右而言他,一开始是亲过了头也不回转身就跑,后来越亲越自然越亲越想亲,有时候能看见叶修眼睛亮晶晶的,含一点泪,还没事一样低头拿手机刷选手群,给他念老魏的最新黑料。韩文清知道他不好受,也不喊他,就由着他悠悠地晃进安检口,再哗啦一下退回来。
  "这位先生请站在黄线外等候!"
  "啊?哦哦…好。"

  急着走呢。
  叶修这一下来得突然,忙得陀螺一样忽然就花五分钟决定要飞来青岛跟他待三天,要拒绝根本不可能,流水一样三天过去,凌晨四点大梦初醒,他就得送叶修登机了。小别胜新婚,新婚再别那就是发自肺腑相由心生的难受,韩文清黑面阎罗的人设不能崩,难受就只能在心里静水深流一下,再看见叶修蔫头耷脑的样子,古井无波静水深流就有点起了小风浪,转身拨了已经往登机口去的叶修的手机。

  "喂。"
  "哎?"
  话音很松快,脚步声啪嗒啪嗒。
  "你穿太薄了,很快就冷。"
  "嗨…没事儿,下飞机还得脱衣服,麻烦了。"
  "二十七号登机口,找到了?"
  "就搁前边呢,哎哎…真冷,门开这么大干嘛啊。"

  有一搭没一搭聊着,韩文清在航站楼里听叶修从候机到排队到登机,有时候声音颤颤,确实是冷。电话那头有风声吹进来,叶修还笑着说这儿风没那边机场的大啊,然后说哎怎么不往前走了——韩文清攥紧了手机,忽然想说你回来吧,我带着厚衣服特别暖和——然而他也确实没说出口。
  "说了让你多穿点。"

  "哎……电话先挂了啊,不方便了。"
  "行。"
  
  "哥走啦。"

  这就摁断了电话。韩文清往安检口那边瞧,好像还想能看见叶修回过头挥挥手,与他作别。

Fin.